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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就晚安吧(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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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:房东打来电话,说市里近期在整顿老民居,让他另找住所。房东的意思,能扛一天算一天。“这些土匪,”他在电话里抱怨,“我怎么租房关他们什么事?
房东打来电话,说市里近期在整顿老民居,让他另找住所。房东的意思,能扛一天算一天。“这些土匪,”他在电话里抱怨,“我怎么租房关他们什么事?偏说有什么安全隐患。”他想起前段时间报纸上的一则报道,老民居失火,起因是电线短路,消防车被堵在外面。死了三个人,那时正值市里在召开一场盛大的国际商品交易会。
“是啊,”他说,“我住什么样的房子关他们什么事?我也想住得更好。”
他确实为重新租房花过几天心思,但后来又渐渐忘了这事。有天他遇到住隔壁的女导购,想问她是否也接到了房东的电话,但她将手机紧贴耳朵,打着电话走开了。这段时间,她回来得晚。有次喝醉了回来,吐得翻江倒海,一个杯子掉到地上,碎了。那时他想,等业绩好起来,他便去敲隔壁的门。
可是现在,隔壁开着门。电话里,跟他谈业务的客户聊着聊着又退缩了。而他步步紧逼,问对方为什么突然对保险失去了兴趣?对方说,我只是想找你聊聊天。他在心里骂一声,挂断了电话。像一个鼓胀的气球被戳了一针,他听到信心流失的声音。当然,这并不可怕,只要回到屋里,重温那些成功学书籍,他又会成为一只斗志昂扬的公鸡。
他打开门。窗台上的多肉植物让他产生了恍惚感。桌上有一个碗两个碟。紧挨桌子的床上斜靠着一只玩具熊,很大,几乎占去了半边床。他下意识地朝后退,脚跟磕到了门槛,站住了。他的目光向右移,看到自己那几乎被书占满的床,以及床前的立式衣架,昨天换下的脏衣服还挂在上面。那把跟随了他很多年,如此已经不再发声的吉他也还在。
他背靠着门,在这一半熟悉一半陌生的房子里,产生了一个不敢相信的结论。他走进陌生的场地,墙壁上留着两条痕迹,膨胀螺丝已被拔走。他意识到,阻隔他们的木板没有了。此前,他对一墙之隔的空间充满了幻想,如今它就在眼前。他坐在床上抽了一支烟,看着那些属于她的东西。他突然想笑,便真的笑了起来。在她回来之前,他不打算惊动房东。
他开始收拾属于自己的那一半空间。将脏衣服扔进盆里,倒上水和洗衣液。臭袜子分开洗。拾起地上用过的纸巾,扔进废纸篓里,想了想,又将垃圾拎去楼下丢了。他开始拖地,拖把伸到床下,带出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杂物。还有一些横七竖八的物品,啤酒瓶、雨伞、小电风扇、按摩器、开水壶,全都放到了合适的位置。
天渐渐黑下来,夜晚的城市像星空。他用手机连接蓝牙音响,反复播放电影《醉乡民谣》的原声音乐。他喜欢这部电影,也喜欢那些音乐。当第二首歌响起时,他打开原本准备送给一名客户的香水,轻抹于手腕和左侧胸。如此,他不时翕动着鼻翼,捕捉空气中的香味。他要的就是这种若有若无的感觉。他关了灯,音乐声如流水淙淙。
可他的耳朵一直留意着走廊里的动静。
高跟鞋跟响时,他激动得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。他听到她在开着的门前停了脚步,犹豫几秒钟后,咚咚咚跑开了。他变得不知所措,想着要不要跟着她追出去。但这时,他又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回来了。
这一次,她果断地拉开门,摁亮了灯。节能灯的光像一只白色的口袋笼罩下来,她的手上紧握着一根木棒。虽然看到是他,但她还是叫出了声。她比他更快反应过来,木板已被拆除。
“他们真的这么干了,”她说,“破门而入,毫不客气。”
“他们干什么都不意外,”他说,“干净利落,所向披靡。”
她坐在自己的床上,时不时看他一眼。他开始给房东打电话,告诉对方,木板隔层已被拆除。房东在电话里骂了一声,挂了电话。
“怎么说?”她问。
“挂了。”他说。
她站起身,再次检查自己的物品,顺便也看了看属于他的那一半空间。之后,她靠在窗边,双手叉腰看着他。他们相互看着。在一首歌的尾音和另一首歌的前奏空白处,他们听到高架桥上的车流像是咆哮的河。大货车的喇叭声很长,让他想到了村里的叫驴。她皱起眉头,想必是厌倦了这噪声。
“我们这样真的有安全隐患吗?”她突然问。
“也许吧,”他说,“他们说有就有吧。”
“近期房价上涨了,”她说,“租金也跟着涨。”
“涨吧。”他说,“总有一天……”
她看到了他床上的书,走过来,低下头,伸出食指,从书脊上慢慢划了过去。
文章来源:《投资与创业》 网址: http://www.tzycyzz.cn/qikandaodu/2020/1102/1053.html